读韩莉花鸟画多年,颇多可回放的记忆。
浮躁功利时代,为艺术者及其所谓作品如过江之鲫,看过忘过,空添疲劳,能进入记忆并可回放而感念者,实在不多。何况韩莉又操持的是中国画中最难推陈出新的花鸟画,且为人为艺术又惯于老成持重,不事张扬,只在孜孜以求,能于平实中生出惊艳,已属难得。多年磨砺探求,使其葆有自得而适的艺术精神和稳定不俗的艺术成色,落实于作品,方不违不隔不虚不假而专纯自足,读来有源自文本与人本双重保证的艺术信任感。
韩莉的花鸟画,意蕴含蓄,情态诚朴,神清骨秀,风致别具。其画风以工为底,志在写意,是潜下心来研究笔墨而独有所悟所至者。近年厚积薄发,加盟“伍眉画社”,出版《韩莉花鸟画集》,渐次为画界所瞩目而称誉有加。
论画作品质,殷双喜称其善用水,“近承长安画派之文脉,远淑徐渭、八大之流绪”;张渝赞其“清新淡雅”,“注重墨法的提炼”;“淡墨、宿墨的运用使其作品雅而有致”;赵欣歌指认其“吸收了西方现代的整洁、划一、清澈的构成语言”,“摒弃了文人思想的消极因素,代之以平和、纯净、深邃的当代社会品格”。论主体精神,张渝指出其“在女性特质中重新审视传统的文人笔墨并有了自己的理解,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传达着自己的精神诉求”;程征则感言:“观其笔墨,就知道她是一个纯情女子,一个心地善良的、比较透明的人”。(见《韩莉花鸟画集》“艺评摘录”文字,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年版)如此人画一体,舒朗无碍,渐至清骨淡装总相宜之“悠然自得”(韩莉画作名)的佳境。
记得在2005年“状态?语境?女性绘画四人展”中,韩莉有一幅画鹅的佳作,印象颇深,后来收入《韩莉花鸟画集》并题为《孤独的行走》作为开卷之辑录,显然作者自己也甚为看重。此画着墨不多而画语简妙,将寻常题材化出意外情趣,其形神、其风骨、其自信自适的心性写照,颇得写意花鸟之奥义,我更将其读成了一阕“与鹅对话”的禅诗,久久萦绕在心里。
同类以鹅和鸭为题材的作品如《相依》《悠然自得》《觅》《落红》及近作《两凫相依醉春江》《秋梦如歌》《无遮天地任悠然》《相依听流泉》《月晓风清》等,都有此种意趣,在其画集中占了几近少半的篇幅,形成画家偏爱自诩而风格化了的一脉清流,虽多数题名稍嫌落套,但画中意境及笔墨却有一致的超凡韵致,令人留恋。若再深入细读,更见得形质素宁而意态悠邈,敦雅醇厚中不乏清逸之气,熨贴周详中不失委婉之意。初读或会觉得略显简括稳实了一些,却又因气息不俗而耐人品味。
再品读韩莉其他画作,如《一莲幽梦》《静观自得》《东风随春归》《清骨淡妆》《幽人惜秋》等,则淡化题旨,着力笔墨:或疏简,或秀逸;或精致,或散荡。笔意醇雅,如浸晚秋之情,既内敛,又发散,好看耐读;蕴涵洗韧,每有清旷淡远之意境,显示北方女性画家对写意花鸟的别样理解。
特别值得一提的是:无论韩莉画什么,所成作品,皆有一种色润光清之美感跃然纸上,养眼悦意,如程征先生所言:“产生一种沐春风、饮清泉的轻快感”。(语出见前注)究其因,一方面是善于用水用墨之技艺层面的独到所得,另一方面,则与其心境的单纯诚朴不无关系——在当下的文化语境下,“单纯”与“诚朴”已不仅仅是一种稀贵的美学气质,更是一种难得的美的力量。
我读韩莉,惯以“清骨淡妆”喻其主体精神,旨在指认其根脉纯正不落俗,所谓画心谨重而画风中正。
诚然,此“谨重”与“中正”久了,难免生出些“影响的焦虑”,包括研习与传承传统经典而影响于潜意识中的焦虑,于临池创作中,便难得全然“畅神”于个在。实则就艺术人生而言,这不失为一种有益的过程;有顾忌方有虔敬,有焦虑才要探索。而古今艺术之道,由生至熟易,由熟至生难,由生熟两难至生熟两忘而心手双释以致无适无莫率意而为者,尤难。回头再细察韩莉这一路走来的步程,尤其近年状态,可谓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而渐得娴熟,复生新意,其以现代情愫再造传统花鸟意涵的清纯蕴藉和绰约风姿,已显见端倪。加之韩莉生性笃诚,志远人真,想来必有更新的风貌和更大的格局,展现于未来的艺术旅程。
2011-2-22修订于西安印若居
(沈奇,诗人,文艺评论家,西安财经学院文艺系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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